佛教东渐之初，观音以男儿身的形象高坐佛教殿堂，其体态特征是身材健硕，肌肉结实，大丈夫面相，洋溢着阳刚之气，有时还有两撇小胡子。后来，因观音能够给予人们较大的心灵慰藉，在某种程度上其受尊崇的普遍性甚至超越了佛。

于是观音造像的面容便越发的亲切，彼时观音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祗，而是充满了人间尘世的韵味。从魏晋时的男性演变成唐宋时的中性，到了明清以后完全变成女性样貌。

相比男相，细目长眉、雍容和蔼、恬静高雅的女相观音弱化了神圣性，突出其慈祥善良的世俗性。观音菩萨乃四大菩萨之一，其造像的服饰样貌与其他菩萨相似。

观音信仰在唐代趋于成熟，被民众普遍接受，在社会中有着重要影响。唐代观音造像大多袒露上身，下着罗裙，肩披帛带，胸前佩戴大颗璎珞，如下图1这尊十一面观音像，璎珞垂至腹部，罗裙坠饰珠链以呼应，整体服饰较为简洁。

图1 十一面观音 唐 德国印度艺术博物馆

唐代崇尚丰满美，故观音造像皆脸庞圆润，富有肉感，面容丰腴，尽显富态，雍容华美，此时的观音已露出一丝女性化倾向。

图2 观音立像 唐 吉美博物馆

图3 晚唐 莫高窟 196 佛壇北侧

图4 晚唐 莫高窟 196 佛壇北侧

图3、图4菩萨形体高大浑厚，半裸，斜披天衣，有头饰腕钏，半跏趺坐于菱柱形莲台上，裹覆下身的衣裙自然地垂悬在莲座上。以几何形概括地塑出身形结构，肌肤上施以相粉，给人超凡脱俗之感。

宋代观音五官清秀，稍带微笑，眼梢上挑，鼻梁高而挺。早期的佛教造像受限于礼仪规格，因此雕像较为严肃和凝重。宋代观音造像的面容多了些许女性特征，而服饰比起前朝要更为厚重和华丽。

图5 四川安岳毗卢洞紫竹观音像

如图5的这尊紫竹观音像，面相清秀，神情恬静，仿若一位不问世事的仙子。袒露上身，肩披风帔，身缠帛带，飘逸随性，繁复多样的衣物纹样和璎珞层层叠压。线条刻画简练利落，力度饱满。

北宋 木雕彩绘观音像 故宫博物院

自在观音 北宋—金 荷兰国家博物馆

北宋 木胎菩萨立像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

北宋 木胎菩萨立像 美国大都会博物馆

辽代的特征是面相浑圆，前额弧突，圆弧长眉，杏眼微睁，身形健硕高大，坐像的上半身较长，头戴三角尖额筒状高华冠，或凤尾花形束腰高冠。

如下图山西彩塑菩萨像，身形魁梧，体现了游牧民族的勇猛气魄。其上身穿圆领长袖短襦，外罩如意花形云肩，短襦于乳部饰圆涡、如意等纹饰。下着大裙，腹部扎巾带，又有帛带搭于双肩，几经婉转垂于莲台之下。此台座下，三面壶门内各伏卧一马头，可能是观音的化现。

山西大同 下华严寺 辽代彩塑菩萨

山西大同 下华严寺 辽代彩塑菩萨

山西大同 下华严寺 辽代彩塑菩萨

山西大同 下华严寺 辽代彩塑菩萨

古语言“女真兵若满万则不可敌”，可见金代女真族的威猛无敌，使人闻之可畏。故造像形貌亦粗矿雄健散发着浓重的大丈夫气概，与宋代柔和秀丽的特质大相径庭。

金代 木胎彩绘菩萨像 上海博物馆

金代 木胎彩绘菩萨像 上海博物馆

上图为上海博物馆金代菩萨像，其半跏趺坐，五官大气，神情庄严肃穆，发髻高隆，宝冠较辽代敦厚，镶嵌大颗珠饰，端庄高贵，宝冠两侧各有垂髻披于双肩。上身披帛搭肩，婉转斜绕于胸前打结，展露出雄健的肌肉。

菩萨 金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

菩萨 金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

菩萨 金 加拿大皇家安大略博物馆

元代造像既有汉传佛教造像的风韵，又有藏传佛教造像的体态。脸颊饱满，胸脯高凸，腰部纤细，胸前佩戴大片璎珞，层层垂至肚脐。

元大都 木胎漆金菩萨像

元大都 木胎漆金菩萨像

上图菩萨发髻高束，丝缕分明，型制规整。开相慈悲庄重，脸廓方圆，天庭饱满，两颊丰腴。眉形细长灵动，双眼微闭，眼角上挑，庄严肃穆。两臂配有臂钏，样式精致灵巧，与胸前璎珞相得益彰，华贵精美。下衣裙摆在两腿之间铺陈开来，形成水纹式变化，行云流水，灵动飘逸。

元代 漆金泥塑自在观音像 美国纳尔逊阿特金森博物馆

元代 木胎自在观音 美国费城博物馆

元代 木胎立像菩萨 弗利尔美术馆

木胎彩绘观音坐像 元 佳士得拍品

到了明清时期，观音的形象完全嬗变成了一位婀娜多姿的女性，朱唇轻启，欲笑含颦，面容慈悲。无论是衣物纹饰，还是面相体态，无不散发着浓郁的女性气息，身姿柔美，神态婉约，端庄宁静。

明代 木胎髹漆水月观音

明代观音的服饰较简约，如图的水月观音，身着通肩天衣，衣纹褶皱简概，力度十足，营造出一种厚重感，却又不失柔和。不饰璎珞，也无其他饰物，侧身倚靠于山石，姿态随性，惬意自若，令观者心生恬淡。

明代 木胎髹漆渡海观音菩萨像

明代 木胎髹漆观音菩萨像

明代 木胎髹漆观音菩萨像

明代 木胎髹漆观音菩萨像

明代 夹纻胎菩萨像

清代观音在服饰上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细腻，衣纹繁复婉转，褶皱丰富，总给人有清风徐来的错觉，衣袂翩飞。不论是发髻、发冠，还是璎珞、耳饰，或是莲花台座，细部刻画皆精细人微，流畅优美的线条纹路给人视觉享受。

明晚清初 夹纻胎自在观音像

清代檀香木菩萨像

清代檀香木菩萨像 局部

明晚清初观音持珠像

明晚清初观音像

清早期 京作自在菩萨像

自唐代观音以主尊形式单独出现在寺庙以来，观音信仰已深深扎根于民间，成为民众心中既亲切又神圣的神祇，观音的形象也从一开始的神相嬗变为接近人相的女性。柔美高雅、秀丽俊逸、恬淡闲适的女相观音，充分展现了女性的善良与慈悯之美。

The  end

佛隐隐于市，观云舒展，听雨沥沥。

佛像堂于这远离闹市的一方净土，静候各位有缘人的到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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